二月初二在民间素有龙抬头之称,高俨不知道宇文护为何把日子定在这么一天,但出城去往西郊的路上,看着大片荒芜的田地和遗弃的农庄,心中多少有几分遗憾。
正值春耕的时节,却因为身处边境时常打仗的缘故,使得住在这里的百姓不得不举家搬迁,因此也形成了洛阳西郊广袤的无人区。
“多好的耕地啊,可惜了。”
重返大部队与高俨汇合的赵彦深也感到十分惋惜,他这趟出来,除了担负谋士的身份以外,还有顺路考察各地民生的任务,尤其河洛一带,更是重中之重。
毕竟各朝各代的洛阳都在农事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或为天下粮仓,或为国之重镇。
可偏偏齐国这一朝的洛阳只能成为边境哨垒,赵彦深昨天还专门去洛阳的常平仓看了,里头储备的粮食只有区区数万石左右,只够高俨带来的大军吃个把月。
幸亏分了兵,不然十五万人马加一起能把洛阳吃个底儿朝天。
事到如今,高俨也终于理解为何古人打仗动不动就兵分多少路的原因了。
以前他总觉得古人这样做很蠢,难道他们不明白拳往一处打,劲儿往一处使的道理吗
其实除了战略因素以外,很大的原因就是后勤供应不上,光靠一地之力根本无法同时满足这么多人吃喝拉撒。
就像高俨这次出兵,北线的左骁卫右武卫粮草由晋阳供给,洛阳一带只需要负责高俨的中线大军即可。
“拿下潼关势在必行啊”
高俨也感叹了一句,只要拿下潼关,便能将周国主力锁在关内,那么整个河洛的齐国百姓就可以放心耕作,无须担心刚犁好的田转眼间就被马蹄践踏。
“苍狼军到哪里了”
高俨侧头看向身边的几员大将。
左武卫大将军、豫国公元景安立刻答道:
“昨日传来的军报说苍狼军已在潼关以北五十里处扎营。”
高俨奇道:
“都离这么近了,潼关竟没有一点反应”
元景安摇了摇头道:
“臣揣测应是宇文护专门下过令,让潼关之兵原地待命,不得主动挑衅。”
赵彦深微微一笑,看向高俨道:
“看来殿下料得不错,宇文护必定另有他谋,否则无论如何潼关都应该出兵驱赶魏国公他们。”
元景安听后急忙问道:
“既然如此,换俘仪式是否暂缓千万别中了周人的奸计啊”
“宇文护设计,难道咱们就不会设计”
高俨说完,嘴角勾起一丝弧线,又看向斛律光:
“大将军该出发了。”
斛律光撇了一下嘴,向高俨确认道:
“真要打万一臣走后,周军突然对殿下发难怎办”
高俨笑道:
“孤的安危不用大将军操心,大将军只需在天黑之前赶到潼关脚下即可。”
斛律光无奈,只得领命离去。
等斛律光一走,剩下的将领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
现在射声军走了,另外加上鲜于世荣的右骁卫又半途去了南线,高俨身边就只剩下左屯卫和右御卫两支兵马了,加起来也只有六万多人马,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殿下,原国公带着右骁卫究竟干什么去了”
左屯卫大将军破多罗晃情不自禁的咽了一下口水。
高俨侧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怎么害怕了”
说破多罗晃不害怕纯属扯淡,虽然宇文护打仗不怎么行,可他身边那些人却一个赛一个的难对付,光凭两卫兵马就想占据上风根本不可能。
何况现在高俨身边就他一员大将,至于南阳王高绰,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被破多罗晃选择性的无视了。
“臣就是随口问问,问问”
破多罗晃干笑了一下,然后扯开嗓子吆喝让将士们打起精神。
这时,几匹快马从前面奔来,是早先被派出去与周人接洽的鸿胪寺官员,领头的那人正是鸿胪寺卿娄仲达。
“殿下,周人已设好高台,就等殿下过去了。”
不等高俨回答,破多罗晃急忙问道:
“宇文护带了有多少人”
娄仲达道:“周军皆在高台以西二十里处扎营,看旗帜,约摸不下五万。”
五万人,倒也符合赵彦深先前对周国的估计,毕竟北周兵制不同,不像齐国,拥有大量的鲜卑军户,几乎能做到随叫随到。
“周人的意思是明日一早换俘,届时宇文护会在高台与殿下商议细节,而且”
娄仲达说到这儿,忽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破多罗晃不耐烦的问道: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