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这种时候,他听水洗房的师兄师姐说过,可能会有山里的猴子猢狲跑出来偷衣服。
所以得格外小心。
晾晒衣物时,必须要有人看守,这次张荣方算是运气好,得了这个还算清闲的工作。
两桶衣物上六十斤重,来回他要挑至少十五桶,这还只是一部分的衣袍。
喘了口气粗气,张荣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准备继续往前赶。
就在这时,左前方的雾气里,隐隐约约传来细微说话声。
“没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之前被她怀疑了”一个压低的年轻男声道。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啊,她昨晚还和我谈心来着”另一个女声有些惶恐回答。
“不管怎么样,这次去镇上采购,你负责制造机会,这个东西,给我出发前,放进她葫芦”男声尽量压低道。
张荣方心头一凛,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私下说话,可这一次似乎有些问题。
道宫里,因为风大,一旦顺风,十几米外的声音,就算压低了,也能多少听到一些。
而当事人往往不容易察觉。
张荣方顿时站住不动,慢慢往后倒退。
这里一般没人,对方既然在密议这种事,他若是被发现了,后果恐怕不妙。
接着他又陆陆续续的听到一些交代。
这种事他不想管,也没这个能耐管,只是就在他打算转身想走时,忽地一个名字,一下钻进了他的耳中。
萧青璎
张荣方顿足不动,眼神闪烁不定。
停顿了下,他又继续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才故意哼着道经,挑着衣服超前走。
声音远远往前飘去,很快他走到刚才的位置,便果真没听到说话声了。
很显然,那密议的两人是听到他靠近,提前走了。
张荣方一边往前赶路,一边心头盘算。
说话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但那个声音他记住了。另外,说话里提到了去镇上采购时下药,看来萧青璎应该会在某一次去镇上采购的路上被算计。
那么只要弄清她什么时候去镇上,就能暗中提醒报信。
报信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那他一方面能还了上次萧青璎的人情,另一方面,或许还能
张荣方面色不动,照常去了晾晒场,和另一个弟子把衣服全部搭在晾衣杆上,一排排拉扯拍打整齐。
他没有马上去报信,而是依旧看守晾晒场,中间就在这里吃了带来的干粮黑馒头,一直到下午太阳下山,才收拾衣服往回赶。
忙碌了一天,直到今晚上做完功课,暮鼓快要响起时。
张荣方连忙从道场起身,朝着正准备离开的萧榕走去。
萧榕是负责所有杂役弟子功课的传功道人,其地位比一般修行弟子都要高,相当于清和宫里的执事。只在宫主,监院,和殿主之下。
同时他也是萧青璎的生父。
萧榕此人一脸络腮胡,身上总是带着一个酒葫芦,可里面一般酒水很少。
传闻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却很少被人看到他喝酒。
此时萧榕看到道场上,有一杂役弟子起身朝他赶来。步伐较急,他也顿下等了下。
“有事”
张荣方显示抱拳行礼,躬身起来后,才道:“弟子张荣方,见过明光法师。”
“说吧,马上鼓又要响了。”萧榕脾气温和,对杂役弟子也没什么不好的看法。
他的道号也叫明光,有着官方认证的法师职称,所以尊称一般叫其明光法师。
“是这样,弟子在白日里,去后山晾晒衣物时”张荣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如实将自己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至于如何判断,他相信萧榕有自己的判定。
随着他一点点的讲述,萧榕一开始有些散漫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等到张荣方全部说完,他思索了下,扫了眼周围早已散去的杂役弟子,挥挥手。
“你确定你没听错”
“确定”张荣方郑重点头。
“如果再让你听到早上的声音,你能分辨出么”萧榕问。
“应该可以我不敢肯定。”张荣方点头。
萧榕露出思索之色。然后他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报信弟子。
“此事事关重要,你想好了,若是污蔑其他弟子,可是要受五十杖刑的,以你的身子骨,打完基本没活路。”他再度发话。
“弟子不敢有半句虚言。”张荣方郑重道,“实际上,之前萧青璎师姐在玄心殿边的巷道里,曾出手相助过弟子一次。弟子一直铭记在心。原本这等事,若换成其他人,弟子不该也不敢贸然出来报信,可听到其中涉及萧师姐,弟子无论如何,也不敢有丝毫担待。”
张荣方面色诚恳坦然,无论上辈子还是现在,他都是一样的性格,恩怨分明。有恩必报。
所以这番话出自肺腑,说得斩钉截铁。
听到此言,萧榕眼神微微动容,杂役弟子的成分并不算好,其中能有眼前此人这般,口齿清晰,思路明白,有恩有义的人,算是极为难得了。
杂役弟子里,大多是附近城镇里,被各家送来占据道籍的弃子。
很多在来之前都受过如何服侍人的训练,至于读书识字,口齿清晰,思路明白,那就数量不多了。
这年头,不是谁都有资格读书识字的,就算富农富户们有这个闲钱,也要有这个时间精力才是。
更不用说有如此恩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