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回到了天青县的夜色中,他坐在屋檐下的那把破旧椅子上,抬眼看向四周。
一场夜雨,突如其来,雨滴打在青瓦上,如同弹奏一场静悄悄,如春风过境,只有温柔。
陈朝感受到一种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安逸感,这些年东奔西走,杀人无数,早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当年在天青县杀妖之后,回到这座小院坐在椅子上,才会有这种感觉。
春雨细密,滴滴答答的落在小院青瓦上。
片刻后,雨势渐大,打在青瓦上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已成骤雨。
陈朝的这座小院屋檐下,本就悬挂风铃,此刻在这场骤雨下,风铃摇晃不止。
清脆的声响也是连绵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风铃声渐缓,似乎这场骤雨,就此过去。
“就这也能说武道此上无人?”
一道略带轻蔑之意的女声在陈朝心头,陈朝知晓,这是修行之路上的心魔,如今就是要将他心境扰乱,好让他这场顿悟功亏一篑。
只是这位年轻武夫,从来以简单直接闻名,即便遇到心魔,哪里会退让,反倒是运转气机,让一身沸腾气机在经脉里奔走不停。
他本就是扶云境界的武夫,一举一动早已经能牵动天地。
因此一场骤雨复来。
陈朝一跃而起,进入雨幕之中,直接掠出县城,去往当初见过谢南渡的那破败山神庙,上山之时,有一条山路,原本还好。
但此刻的一场大雨,便让原本野草丛生的山间小道,变得泥泞不堪。
陈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田间小道上,脚底带起稀泥,泥点四落。
山顶那边,一座破败山神庙,仍旧屹立在此。
这座前朝野庙,历经风雨,不知道多少年了。
陈朝走入破败山神庙中,生了一堆火。
感受到一股暖意之后,这才舒服地嗯了一声。
提气走了如此远,已经有些疲软的陈朝长长舒出一口气。
没来由的,陈朝想起乡间老汉在田间短暂休憩之时点燃的旱烟,他此刻也想坐在田垄地头,好好来上一锅。
才有了一次顿悟的陈朝,热的满头大汗,索性除去上衣,露出了精壮上身,还没说话,身后一只小手,抚摸着他身后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
那每抚摸过一处伤疤,似乎就像有一只小虫这么爬过,给人一种酥麻感觉。
一路走来,受伤太多,已经实在是算不清楚。
谢南渡从身后环抱住眼前男人,就这么压在他背后,默默无言。
这让收刀入鞘的年轻武夫,再起杀心。
身后的谢南渡,带着汗珠的小脑袋靠在年轻武夫肩膀上,轻声道:“一路上山,杀人无数,最后来到山巅,就说一句,今儿暂且就到这儿?”
陈朝皱眉,“还在不知天高地厚?”
女子幽幽道:“总觉得有人嘴比刀硬。”
听着这话,怒上心头的年轻武夫一转身,咬牙切齿,“我今天和你拼了!”
有些女子,总似花。
真像是一朵洁白梨花。
我见犹怜。
……
……
于是。
风雨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