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大明神宗二十一年春,沧州,浔阳府,清台县。
清明时节,屋外细雨纷纷。
李青州头系发带一身白衣学子打扮,跪在屋内自己父亲的床榻前,看着床榻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李彦武。
身后隐隐有低声啜泣,是自己的母亲郑氏和妹妹李青薇,还有老仆福伯在后面偷偷抹眼泪。
“老爷。”
四人都是目光看向床榻上的李彦武,神色悲戚,知道李彦武已经时间不多了。
李彦武倒是神色坦然,看着四人的样子反而出言安慰道。
“你们不用为我伤心,生老病死、四季轮回,此来天理循环,况且干我这一行的,能活到如今的天命之年,能死在床榻上,死前还能有你们在旁,已经是上天对我李彦武的恩赐了。”
“我这一生,夫妻和睦,儿女双全,无憾了。”
说完,李彦武又看向郑氏。
“夫人,你带青薇和福伯先出去一下,临走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和子玉单独交代。”
子玉是李青州的表字,他姓李,名青州,字子玉,寓意君子如玉。
郑氏闻言抹着泪带着女儿李青薇和老仆福伯两人离开。
房间中只剩下床榻上的李彦武和床前的李青州父子两人。
“子玉。”
“父亲。”
李青州一拱手。
“你自幼聪慧,心思也细腻稳重,如今已及冠,我走后,家里就要靠你来支撑了,一定要照顾好你母亲和妹妹。”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照顾好母亲和妹妹。”
“为父相信你能做到。”
李彦武闻言欣慰安心的点了点头。
李青州自幼就聪慧,且处事成熟稳重,如今也已经成年,走后将家里交给这个儿子,他也放心。
“将我床下的剑匣和木盒取出来。”
随即李彦武又开口道。
李青州依言照做,蹲身到自己父亲床下将一个三尺多长的剑匣和一个黑色木盒拿出来。
“打开吧。”
看着李青州拿出的剑匣和木盒,李彦武神色则是变得复杂无奈,嘴上又说了一声。
李青州当即又依言相继打开剑匣和木盒。
剑匣里面是一把三尺长剑,剑身银白,寒光慑人,带着一种惊人的煞气,只是打开的一瞬间,就让李青州感觉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像是降低了一大截,尤其是看着剑身上的剑锋,更是让人寒毛寸寸炸立
仅仅只是看着剑锋,就让人有种利刃加身在皮肤上滑的感觉,甚至剑刃上还隐隐泛着血光。
李青州认得这把剑,这把剑就是自己父亲赖以成名的剑,据自己父亲所说,已经用这把剑斩了一千一百多人,且多是穷凶极恶之辈,所以剑身上也凝聚了惊人的煞气,就连鬼神都惧怕。
而李彦武的身份也比较特殊刽子手。
不过却也不同于一般的刽子手,不说其他,就说武器方面,寻常刽子手是用刀,但李彦武是用剑,且无论什么犯人,都逃不过他一剑。
近二十年来,清台县内,但凡那些被判死刑斩首的犯人,无不是死在李彦武的剑下。
而除了剑匣外的另一个盒子,里面打开是一本古籍,上书杀生剑术四个大字,看起来像是一本功法秘笈。
李彦武看着长剑和秘笈,眼神无奈道。
“本来为父是不想让你走上这条路,若能再撑几年待你中举的话,到时你有举人功名在身,国运护体,妖邪难侵,倒也不用如此,可惜,可惜,终究是撑不到那时了。”
“这些年来,为父杀人无数,虽皆是朝廷定罪的囚犯,却也是杀戮不减,业债缠身,早有一些死在为父剑下的冤魂厉鬼想来找为父复仇索命,只不过忌惮为父和为父手中的这把剑,所以这些年来我们全家才得以平安无事。”
“但是如今为父一去,那些冤魂厉鬼定来复仇,为父原本的计划是让你科举进士考取功名,一旦有功名在身,便有国运庇护,可保妖邪难侵,不求进士高中,只要能成为举人,那些冤魂厉鬼就难再害你,不过你如今只是秀才,虽然也已有功名,但终究受国运庇护有限,或许能抵御寻常妖邪,但是面对凶戾一些的妖邪厉鬼,处境恐怕就会危险。”
“”
李彦武缓缓开口,告诉李青州一切事情始末。
他手中的杀戮太多了,早已有一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厉鬼想要找他复仇,只不过忌惮他还有他手中的这把剑,所以一直不敢动手,但是这次他一死,定然会有想要找他复仇索命的冤魂厉鬼坐不住。
所以他从小培养李青州读书考科举,一方面这是一条上升的途径,再一个,也是因为一旦读书人有了功名在身后,会得到国运的庇护,从而抵御妖邪,他原本是想着让自己活到李青州通过乡试成为举人那天,只要李青州成为举人,那凭借举人功名的国运,应该就能庇护李青州和家人不被冤魂厉鬼复仇残害。
可惜,事以愿为,如今李青州还只是秀才,就算最快通过乡试也得等到今年九月秋了,可是他已经撑不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