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襄阳城附近的一间破败民居外,是谢孤白先喊的停。李景风急忙下车,就见着沈未辰已站在马车前,两人见谢孤白与朱门殇掌着灯笼下车,连忙走上前去。
朱门殇问道:“怎么停在这了?”
谢孤白道:“我们带着人质,襄阳城里人多,他进到城中叫喊会惹麻烦。马车有青城的印记,你让弟子把马车驶远,明日进城买两辆旧的来换。记得,要旧的,新的张扬。”
沈未辰疑问道:“两辆?”
谢孤白道:“我们在这里分头,我跟朱大夫去武当,你们留下来救沈公子,再尽速赶来武当。”
沈未辰一愣,问道:“谢先生不留下来?那谁出主意救我哥?”
谢孤白道:“我会先想办法,还要你们随机应变。”
沈未辰大急,道:“不是已经让俞帮主先上山了?”
谢孤白道:“俞继恩只是一个漕帮帮主,份量远不及严非锡,青城要是没人上山,他心不定,随时可能倒戈。”他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应该你上武当才好,只是我们武功不济。你是青城嫡亲,他们不敢伤你,最多救不了人罢了。”
沈未辰脸色一变:“你!……”她向来端庄温柔,实在是与沈玉倾感情深厚,关心则乱。李景风忙劝道:“谢公子,沈公子被华山抓走了,昆仑共议的事大不了再想办法,现在先救沈公子要紧!”
朱门殇也道:“老谢,你是沈公子的谋士幕僚,要是沈公子被抓到华山,你也有责任!”
谢孤白缓缓道:“沈公子心系天下,不会为了一己安危就罔顾大局。”又道,“就算被带到华山,有严公子在,也不怕换不回来。”
沈未辰道:“严掌门要是肯换,昨日便换了!”
谢孤白道:“总有筹码能换回沈公子,上武当却是迫在眉睫。”
沈未辰紧抿嘴唇,脸色苍白,缓缓道:“谢公子,我哥以国士之礼待你,你就这样回报?”
“正因沈公子以国士之礼待我,我才以国士之礼还之。”谢孤白说着,那双微阖的眼神并未因此而有所闪躲,“沈公子若在,他会赞成。”
沈未辰道:“我哥现在不在这!”她说完,走到马车前,喊道,“严公子,我们在这里下车!”
严烜城应了一声,他此时双手仍被反绑着,从马车上走下。
朱门殇见局面闹僵了,忙道:“我一个人上山,老谢你留下!唬弄几个道士,简单得很!”
谢孤白摇头道:“我们两个都得上山。”
沈未辰道:“谢先生,我们就此别过!”
谢孤白道:“严掌门明日才会来。他那车队我估计约有六十人,昨日的客栈外停有货车,那是押着礼物。襄阳帮富,不缺珍宝,何况要以利诱之,就不会想要劫他船只,那是给武当的礼物。”
“华山到襄阳走汉水虽要绕路,上船后顺流却快。我猜码头上有华山自己的船,从襄阳到武当不远,又是朔河,他们带货下船,是打算拜访完襄阳帮后,走陆路上武当。要送沈公子回去,用自己的船才好免掉麻烦。”谢孤白接着说,“我猜他们大概会带上十来个人手,让方敬酒押沈公子上船,武当的地界,没有门派敢得罪华山。计算脚程,他们上船前还得投宿一夜,能在客栈埋伏救人是上策。若他们不投宿,星夜赶路,就得提早在船上埋伏,这是中策。等船驶出,河面上一片宽广,立即就要被发现,免不得硬碰硬,这是下策。如果严掌门亲自送沈公子上船,那……”
他说到这便不说了,连李景风都晓得他意思。如果是严非锡亲自押上船,就要沈未辰别动手。
谢孤白指着马车说道:“马车上有青城的印记,别留在城里。把严公子藏得隐密些,别让两边都丢了。”
沈未辰点点头道:“知道了。景风,我们走。”李景风看看谢孤白跟朱门殇,又看看沈未辰,这场面尴尬,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谢公子,我们武当见。”
谢孤白回到马车上,嘱咐了青城弟子几句,马车随即驶往武当的方向。
他们停在这只为了换车,此时已是深夜,一时分不清时辰,谢孤白带走一名驾车弟子,李景风问了剩下两名弟子姓名,一个叫李吉,另一个叫陈寄云。李景风心想:“这名字倒也风雅。”沈未辰让两名弟子把马车丢弃,李景风取了灯笼进到屋内,将灯笼悬起,沈未辰这才领着严烜城进屋,问道:“你手疼不疼?”
严烜城苦笑道:“不疼,就是有些麻。”
沈未辰摇头道:“别骗人,绑了一天怎么可能不疼?你别逃,我替你松绑。”
李景风讶异道:“小妹……”
沈未辰道:“放心,他跑不了。”说着帮严烜城解开绳索。李景风见她有主意,也不好说什么,盯着严烜城道:“你别打歪主意,我盯着你瞧呢。”
严烜城双手得以舒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住甩手转臂,感激道:“多谢姑娘。”
沈未辰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多说,径自走到角落暗处。李景风知道她担忧难过,又气愤谢孤白,于是道:“小妹你先歇会,我看着他就行了。”
沈未辰道:“我没事,睡不着。”
她虽躲在暗处,但李景风只凭些微灯光便能视物,见她偷偷擦拭眼角,暗自叹了口气。要说谢孤白不是,谢孤白说的却也没错,他们武功不高,来了也帮不上忙。如果真让华山拉拢了武当,沈公子定然懊恼。但要说小妹不是也不对,他们兄妹情深,自然以哥哥为优先。他心中有想法,却不知怎么说出,怎么排解宽慰。
过了会,严烜城忽地问道:“沈姑娘,方才那位……谢公子?”
沈未辰问道:“严公子有话想问?”
“也不是问,只是说些话,沈姑娘……那位谢公子是令兄的谋士,他做的事是沈公子想做的事。若是救出令兄,却失了武当这一票,昆仑共议定局已成,令兄功亏一篑,难免有憾。”
李景风一愣,没想他竟然替谢孤白说话。
“如果我哥没救出来呢?令尊若是输了这一票,又不知会怎么折磨我哥!”沈未辰声音里竟已有些哭腔。
严烜城道:“点苍私相授受,要更动昆仑共议的规矩,令兄未受一分一毫好处,自愿为衡山当说客,这是以天下为己任的气量。昨日已知不敌,不求一线生机,反保全众人,这等不计荣辱,体恤人命的君子,谢先生受其所托,全其气节,是知心人。”
“你懂我哥,但你不懂我!”沈未辰道,“我只要我哥平安!”
“我怎会不懂。”严烜城叹了口气,“舍弟一年前死在四川,至今我仍希望早日手刃仇人。”
沈未辰静默不语,过了会才道:“抱歉。”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我弟。他若犯法,可以死有余辜,但不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严烜城道,“你懂我心情,相信谢先生也懂你心情。姑娘念兄妹之情,定要奋力救出令兄,谢先生尽谋士之责,也会在武当一展所长,两全其美才是对令兄最好的交代。就算有一方失败,也别是姑娘你这里失败。”
“所以姑娘还是早些歇息,留些体力,我方师叔可是顶尖高手,不是好应付的。”
沈未辰听他说完,良久不语,过了会才嗯了一声,道:“多谢你了。”
李景风听他们对谈,直听得目瞪口呆,他自己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的话,严烜城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清楚楚,于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是严家的公子?怎么……不帮着你爹?”
严烜城笑道:“严家长公子,绝无虚号。”
沈未辰道:“他跟他爹不同,是个好人。”
严烜城板起脸道:“沈姑娘,勿在子前言父过。”
沈未辰见他说笑,愁容稍展,回道:“子不肖父,方是不孝。”
严烜城微微一笑,道:“我手舒服多了,李兄弟,把我绑上吧。”
李景风望向沈未辰,见沈未辰有些犹豫。严烜城道:“你若不绑,总是睡不安稳,不如绑了吧,睡好才有力气,明早再解开不也一样。”
沈未辰虽觉他是个好人,但终究不能全然放心,于是点点头。李景风上前说道:“得罪了。”说着将严烜城双手绑起。严烜城道:“也把脚绑了吧,要不我跳着跳着,等你们起来,都跳到河南去了。”
沈未辰不禁莞尔,道:“到少林出家就能摆脱令尊了。”
严烜城也笑道:“晚安。”说着侧身躺下。
沈未辰也跟着和衣而眠。
李景风却是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只觉烦闷焦躁,郁郁寡欢,也不知道原因。半梦半醒间,他隐约感觉那两名弟子也已回来,坐在屋角睡了。
天色方亮,李景风睡不舒服,索性起身,偷偷推开了屋门,就着晨光看起那本《龙城九令剑谱》,照着上面的指示练了几招。他不懂剑法,只照着剑谱练习,越练越是郁闷,心想:“怎地今日如此不专注?”忽地一个气息走岔,忍不住咳嗽起来。他怕惊扰到小屋中众人睡觉,捂住嘴不住咳嗽,想起昨日为救沈未辰差点丧命,沈未辰却未说一个谢字,今日却对严烜城说谢,想来昨日沈玉倾遭擒,小妹心情焦虑,所以忘记了。又想,我这是怎么回事,连小妹一句谢都记挂着?
他勉强收敛心神,吸了口气,专注看向剑谱,反复思索,也不管懂不懂,提起剑就照着图示演练,遇着不顺的地方,自己随手比划过去,也不管是否有用,倒也有模有样。他舞完一轮,随即又舞一轮,有些地方跟先前不同,他也不管,只是不停舞剑,累了便喘口气,喘足了又继续舞剑。
也不知练了多久,直到东方大白,他舞得忘我,又走了一轮,方才罢手□□。这一舞足足练了一个时辰,实在满头大汗,□□,浑身乏力。
忽地,一壶水递了过来,李景风一愣,转头看去,却是沈未辰。只见朝阳下她脱俗如仙子,只是脸上仍有愁容。他顺手接过水壶,却见严烜城也站在一旁,想来是沈未辰替他松绑。
沈未辰道:“慢些喝。”
李景风点点头,一口一口喝着,又一口水喝岔了,不住咳嗽,暗骂自己道:“搞什么鬼!”
沈未辰拿回水壶,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看着怪怪的……”
李景风道:“是崆峒的‘龙城九令’。我不懂剑法,本想请教沈公子,一时没找着机会,想着这两日就要用到,只好胡乱练着,也不知管不管用。”
沈未辰眉头一扬,道:“我来教你。”
李景风本想拒绝,转念一想,为什么要拒绝?这念头也真古怪,于是问道:“你也会使剑?”
“我本来就学剑,但娘说佩着剑杀气重,才改使峨眉刺。”她说着,接过剑谱,对李景风讲解剑法基本要义。她正说到一半,严烜城忽道:“你这样不行,让我来……”
李景风听他插嘴,不禁勃然大怒,大声道:“关你什么事?!”他这一吼连自己都愣住,沈未辰也皱起眉头,道:“严公子要说什么,你也听听。”
李景风连忙道歉:“对不住,我……担心沈公子,所以……”
“没关系。”严烜城歉然道,“一切都因华山而起,抱歉。”
李景风见他道歉,更是不安,道:“是我不对。”他说着,看着严烜城。直到此时李景风才专注看这人脸孔,只见他与严非锡有几分相似,下巴尖削,虽不及沈玉倾英俊,也算是秀雅,只是总是眉头微蹙,嘴角下弯,颇见愁容。
也不知怎地,这一吼之后李景风心里反倒舒坦了些,他喘了口气,问道:“严公子要说什么?请说。”
严烜城道:“你这剑法厉害,但只练两天肯定是对付不了方师叔的。”
沈未辰道:“他不能跟方敬酒过招。”
“如果不幸真对上了?”严烜城问道。
李景风昨日与方敬酒过招,几乎一招即败,自己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还是沈玉倾出手救他。
严烜城示意李景风将剑交给他,李景风将剑递出,严烜城又借了沈未辰的峨眉短刺,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问道:“里头藏着什么?这么重。”
沈未辰道:“玄铁乌金。”
严烜城甚是讶异,但也没多问。他右手使长剑,左手使短剑,比划了一招,吟道:“‘怳怳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这便是方师叔的绝学‘走龙蛇’。”
沈未辰点头道:“这是出自诗仙的《草书行歌》。”
严烜城继续舞剑道:“长剑为龙,短剑为蛇,龙快蛇慢,龙刚蛇险。一般人见着长剑,目光便被吸引,这一分神,他短剑就取你要害。”
李景风见他出招,恍然大悟,昨天便是这样败了。
“方师叔出手冷酷,招招要人性命,只要一闪神,必死无疑,千万要小心。这套剑法我学不会,却听说过。”他比划了几招让李景风记着,说道,“这是他常用的几招,你需记住。他长剑虽快,你要提防的却是短剑,绝不能想着先挡快剑再闪短剑,而是要先想着怎么闪短剑,再去格挡长剑。”
李景风点点头,细心记了他教的招式,又问:“只有这几招?”
严烜城苦笑道:“莫说我不会,就算我会全套,你一天能记住?能闪得纯熟?你就记得他常用的这几招,你……他跟你交过手,应该只会用这几招。”
李景风知道他意思,道:“我武功低微自己是知道的,他见了我会轻敌,想着随手几招就能杀了我,就不会出高深功夫了。”
严烜城道:“你也奇怪,险些被方师叔一招杀了,竟能避开我爹那一掌。”
方敬酒实在是李景风最不擅长应付的对手,李景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道:“我有看到严掌门出手,就闪了。”
严烜城道:“你若不小心跟方师叔过上招,只要两三招,马上就要走。尤其注意,若我师叔长剑转慢,短剑变快,那是‘龙蛇变’,一招都不要碰,宁愿逃走,拼着背后空门大开被他砍一剑,也不要正面接招。”
他接着又道:“还有件事,方师叔惯常刺人肝脏,他见到你也会刺你肝脏,你谨记这点,会闪得容易。不过只有这几招你可以守,他若真的动杀心,会直接刺杀你,这肝脏是他骗人的把戏,就是引你守着右腹,有些死在他手下的高手,肝脏的伤口都是他后来补上的。”
李景风讶异道:“这也太狡猾!”他心想,自己应该还用不着方敬酒用这手法招唿。
严烜城又对沈未辰道:“沈姑娘,我方师叔不敢杀你,却能伤你,你也要注意。”
沈未辰道:“他不敢杀我,这就大占便宜了。”
严烜城笑道:“沈姑娘武功盖世,在下可是亲身领教过。”
沈未辰笑道:“你功夫也不差,第一下你竟然避过了。”
严烜城笑道:“你这样……”说着,像是察觉什么,忙闭口不言。沈未辰问道:“怎么话说一半?”
严烜城尴尬道:“没事。我要说的说完了,沈姑娘,你继续指点李兄弟剑法吧。”
李景风见严烜城耳根红了,他不知道严烜城本来要说什么,却也明白,不敢说出这些话的严烜城会让沈未辰更欣赏一点。
李吉与陈寄云把马车牵来,李景风见那马车甚是破旧,李吉道:“对不住小姐,只找着这破旧的。”
严烜城看着马车,叹道:“那位谢公子真是精细,还记得嘱咐找旧车。”
陈季云绑了严烜城双手,严烜城道:“给我件衣服披着。”他举起被绑缚的双手道,“城里人多,这双手太显眼了。”
李景风正要脱下外衣披在严烜城身上,见他服饰华贵,与自己这身粗布衣服截然不同,又把衣服穿回,拔剑割断严烜城的绳索。严烜城讶异道:“李兄弟?”
李景风道:“到了襄阳城可能还得靠你帮忙。”又转头对沈未辰道,“小妹,你盯着他。”说着径自上了另一辆车。
他终于明白自己因何郁郁寡欢,那本不是自己该纠结的事,还是把救出沈玉倾当作首要才是。
他们到了城内码头附近,李景风几天前才经过,当下指点了路径,找了一间最靠近码头的客栈。李景风道:“这间客栈离码头最近,能望见码头。”
沈未辰点点头,住了最上层的房间,恰恰正对着码头。李景风指着几艘船道:“那几艘是华山的船,我在汉水上见过。”
“照谢先生的估计,我们走小路,快了半天,他们又往襄阳帮耽搁了会,而且车队更慢,等抵达襄阳应该是深夜了。”李景风道,“这间客栈是最靠近码头的客栈,他们会住这间,只希望令尊别跟着。”
严烜城犹豫道:“你们不了解我爹的个性,这么重要的事,他肯定会亲自来办。”
李景风道:“若真是这样,谢公子就不会说假如严掌门不在……啊!”他勐地省悟,转头道,“令尊去了襄阳帮,打听到帮主去了武当,会怎么想?”
严烜城道:“肯定会想……原来如此!难怪谢公子要急着上武当!家父听了这件事,又见着沈公子,定然知道俞帮主已经投向沈公子,他想趁早说服武当掌门就会半途与方师叔分头。谢公子若留在这,武当那边定然不及,如果父亲跟过来,那等他赶到武当,谢公子也把事情办妥了!”
他们料没人会记得李吉与陈寄云的模样,让他们换了寻常服饰去城门口查探消息。李景风目力好,自告奋勇跟着去了,走到半路,他忽地想起一事,先打发了李吉两人去城门,自己往码头走了一遭,直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来到城门。
照谢孤白估算的正常脚程,华山一行人应该是深夜抵达,这样就能在客栈伏击——就算他们即刻上船,在暗夜里打斗自己仍占着优势。他望着大路,只希望来人越晚越好,心里不住念祷着:“晚点,晚点!”
然而申时未过,只见十余骑远远急奔而来,李景风心中一惊。
“十余骑,那就是没车队。假如真是华山,那就是说严非锡没来!”李景风心想:“等他们上船再劫人!”他再细看时,只见领先之人身穿黑袍,头带远游冠,不是严非锡是谁?
严非锡身后跟的是方敬酒,再之后才是沈玉倾。
※※※
“小妹,严掌门也来了!”李景风推开门,喊道。
严烜城吃了一惊:“怎会?!”
李景风道:“他们撇下车队,只来了十余人,看来是一早就急奔过来的!”
沈未辰问:“还有多久?”
李景风道:“最多半个时辰!咱们得赶紧准备!”
严烜城道:“我想沈姑娘仍会坚持要救人,务必小心!”
“我知道,所以才说要快做准备!”李景风对着沈未辰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听谢先生的话!”
沈未辰道:“严公子,你不便与令尊动手,先留在客栈。景风你留在这陪严公子,如果救不回我哥,你就带着严公子回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