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光霁嘴角也弯了弯。
于是,一群人就沿着河边散步。
星河要继续络绎不绝的道:“少爷,这里的春天特别漂亮,满山都是野花五颜六色的花,还有很多动物跑出来,什么兔子呀,野鸡呀,我有一次还看到过老虎吗?特别是鹿,你知道吗?就是那个长的尖尖脚,特别可爱,我一直想抓一只”。
宋管家笑着打趣道:“你抓到想干嘛?红烧?还是清真呢?还是水煮啊?”。
星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听说那个鹿角特别贵,能卖不少银子呢,我以前就想多赚点银子,让爸妈不把我卖掉,不过现在好了,少爷救了我的命啊,我这条命都是少爷的,再也不用担心,父母有偷偷地把,我卖掉了”。
是时候打一波感情牌了,不然少爷一下子忘了我这个小可怜怎么办呢?自然是要名正言顺地呆在他旁边。
庄光霁果不其然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过去的都过去了。
宋管家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助攻道:“我听村长说你三岁的时候就被卖出去当童养媳了,那是肯定很艰难吧!”。
庄光霁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宋管家,怎么可以提别人的伤心事呢?
而星河给了他大大的一个笑脸,自然知道一味地卖惨只会引得人家的反感,说一些正能量的东西感到更激起别人的好感和同情。
“其实第一户人家说对我最好的,可能那个时候我年纪太小,母亲去世,记不得太清楚了。我就记得我当时嫁过去那个小男孩就比我大两岁,每天带我,上山爬树,下河抓虾,有好吃的也总会分我一半,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活到八岁”,说完还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宋管家继续助攻道:“真要那么好?那家人会在他儿子死的时候把你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吗?”。
庄光霁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似乎在询问这件事情的真假。
星河故意揉着眼睛,声音里面带着一点点嘶哑道:“那都过去了,没事的”。
庄光霁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是真的了,心中有些愤怒,那时她才多大八岁的小孩子而已,居然把她掉起来打了三天三夜,这还是人做的事吗?这种人真该死!
星河看着他脸色不对,立刻安慰道:“其实这真不算什么,我家的第二户人家才奇葩呢,你们猜我继母给我找的夫家多大?”。
宋管家大概知道是一个老光棍,年纪多大并不清楚,猜测道:“48?”。
星河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你在往大了一点猜”。
宋管家便继续猜:“50?55?58?”,一直看着她摇头,震惊道:“那不可能60吧!”。
庄光霁也震惊的看着她。
星河得意地揭开谜底道:“68岁哦,足足比我大40岁,厉不厉害!”。
宋管家不可思议地摇头道:“这也太不要脸了”。
庄光霁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洋洋得意的小女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星河继续调侃道:“大婚当天他想去打点野味,结果老虎一口吃掉了”。
宋管家冷,哼了一声道:“活该”。
星河继续笑道:“我第三次大婚更有意思”。
宋管家好奇地追问道:“这次嫁的又是谁?”。
本来应该是一场人间悲剧,可是她这个当事人却笑呵呵的,庄光霁觉得她的心真大,到底受过多少苦,才能把自己受的伤当作笑料供人取乐。
“我第三任年纪还挺正常的就38岁,之前娶过五个老婆,但是要不是被他打死了,就是被他打跑了。”。
宋管家震惊的道:“都这样,你继母还敢把你嫁过去?”。
星河笑着点头,理所当然的道:“他是个屠夫,家里贼有钱,所以他给的聘礼也最多,足足十两银子呢?”。
庄光霁此时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宋管家也有些结巴的道:“就,就是十两银子?就不顾你死活了?”。
星河踹了一脚路边上的石头,炫耀的道:“十两银子已经很多的好不好?像我们村子里的丫头,那个年纪的最多都是八两银子呢!”。
宋管家这下子是真没接话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里女孩是真便宜呀,向京城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就算家里再穷的也要三十几两银子。
“不过这个屠夫可能真是报应吧,大婚当天还没有拜堂,他们家的猪就全发猪瘟死掉了”,说完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宋管家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要逃跑吗?”。
星河耸肩,无所谓的道:“那时我觉得自己被打死也挺好的”。
庄光霁没有想到看起来这么乐观,开朗的小丫头,居然也有想死的时候。
星河看着他们脸色都很凝重,便笑道:“若是那个时候知道以后会遇到你们,那我怎么也是不想死的”。
宋管家贡献了一个很难看的假笑。
星河又继续道:“我其实以前跑过,可是最后差一点被继母打死,然后我再也不逃跑了,反正活着也痛苦,那说不定死了就解脱了”。
她虽然在笑,可是她话语里的绝望和无助,让他们的心都揪的疼。
星河很满意他们此时的表情,还有丰富多彩的内心戏,卖惨这种东西她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个时候有个小厮追问:“那你爹呢?他不是你亲爹吗?难道他眼看着你被打死无动于衷吗?”。
星河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听说我爹在找继母之前对我还是挺好的,但是继母太凶了,我爸也怕她,不过爹对我也挺好的,我每次被退婚回来都被继母打到卧病在床,要不是我爹偷偷地给我送水跟馒头,我早就饿死了”。
庄光霁终于听不下去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星河立刻抓住机会,笑得一脸单纯和欢喜道:“少爷,宋叔,你们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这种好人都只出现在画本子里面,我现在觉得我是全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真的是很容易满足的小姑娘啊,在场没有人觉得她没见过世面很傻,只是觉得她好了不起,都这样还坚强的活了下来,而且性格还这么好,这么讨喜,这么乖巧。
托她的话,大家回去的路上心情都格外的沉重。
他们当中有些人其实有些抱怨被分配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了,但是听了她的话之后又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她都没有抱怨,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庄光霁听她的一席话,心里感慨颇深,心中一直郁结的心结也松动了不少。
自己不过是嗓子受伤了就这么自甘堕落,怨天尤人,连面前的小丫头都比不过,若是真的让自己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那自己恐怕早已消失在这个人世间了。
星河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就几句卖惨的话,会给他们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晚上吃饭的时候,星河都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他自己端起了碗吃了起来。
和平时应付似的吃饭不一样,他现在是真的想吃饭了,居然吃了满满的一大碗还喝了一碗汤。
吃完之后就直接去书桌面前看书了,平时他都会站在窗口看窗外的风景。
星河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就偷偷地出去。
而院子里面今天晚上也特别热闹,居然有一群小厮在练武,平时院子里可是冷冷清清的。
此时宋管家从屋子里出来,星河连忙问:“宋叔,怎么今天晚上大家都这么奇怪?”。
宋管家笑着说:“除了他们,还有谁奇怪呀?”。
星河伸手指着庄光霁的屋子说:“少爷也很奇怪呀,平时吃完饭都是去窗户边看风景的,可是刚刚吃完饭,居然在书桌面前看书”。
宋管家有些感激道:“这多亏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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