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园子的话,大家的注意力都从案件转移到了我的脸上,小兰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被园子这么一说,反而蹲下身子,和园子并身看着我和柯南的脸。
“被园子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诶,”小兰睁大了眼睛在我和柯南之间来回的巡视:“仔细看的话,小辉和柯南的眉眼似乎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但这种相似太微乎其微了,只要走开两步,就注意不到这么微小的部位了。嘛,这也都正常吧,毕竟是远方表亲来着,柯南和阿笠博士不也是远方表亲么,看着也不像。”
我和柯南有相似的地方其他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我们是“远房表亲”。除了柯南。
柯南很清楚,所谓的“表亲身份”,不过是在我刚以一种突兀的姿态闯入大家的生活时,小哀为了掩护我而随口说出的谎话,没想到将错就错地这么拖下来,已经变成了我“真实”的身份。
柯南看起来并没有在意八卦的小兰和园子,一副专心考虑案情的样子,但在我刻意的注意下,还是发现了柯南仿佛不经意间转动的眼瞳在小心的注视着我,观察着我的表情。这种情况记得刚回到家里的时候也发生过,那时候老妈对我异常亲密的态度引起了柯南的怀疑,但随后就被我与他世界观格格不入的行为风格打乱了思路,没想到转了一大圈,居然又在园子无意间的话语中兴起了对我的疑问。
柯南的动作变得比以前更加隐蔽了,我甚至不能从正面否定我们的相像,否则无异于坐实了我在隐瞒一些什么的事实,不论是身份还是其他的什么。一旦引起柯南的好奇心,让他变得有兴趣开始挖掘我的一些东西,虽然我自认为藏得很隐秘,但也并没有全部瞒过他的信心。所以面对这种危局,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表现出一些小的细节,对柯南加以暗示,大吵大嚷是大忌中的大忌。
柯南很聪明,非常聪明,聪明的人都很自信,就好像考试的时候,一个学习一般的学生就算拿着标准答案给学霸看,学霸也未必信,而是宁愿相信自己的计算结果。所以与其去帮他判断,给他答案,不如给他线索,引导他推理出我想要的效果。
心驰电转间,我打定了注意,开口对小兰笑道:“毕竟只是远方亲戚,隔了好几代,也只能有一点点的残余的遗传信息表现在长相上了。”总之先把小兰他们糊弄过去,柯南的话,还要慢慢来。
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面对疑神疑鬼的柯南,我不禁有些头痛。
“嗯,说的也是,总之先把这个案件破了,然后赶紧回家吃饭才是正经,陪你们这些小鬼胡闹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丝毫没有给我造成了大麻烦的自觉的园子大小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
当初明明是她拉着我们来帮她破案的,现在居然变成她陪我们了,唉。
“啊,不好了,已经四点了多了,要赶快回去做饭才行!”小兰看了一眼表,惊叫了一声。
其实案子的大致过程刚才已经被我和柯南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了,只剩下一点锁定犯人的过程了,这其实也不是很难,因为这样一大堆的看似荒诞的怪谈其实都是围绕一个人展开的,那就是当年因为意外去世的保坂英彰,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要让大家想起保坂英彰这个人,从而关注到当年的那起意外。假设当年的事故不是意外而是蓄意杀人,那么这一系列怪谈的始作俑者要么是与保坂英彰关系好的人,想要为其报仇,要么就是知晓内情,且与当年的犯人有仇的人,从而透过这些事把那个凶手重新拉下水。从那个人还知道保坂英彰平时看的很生僻的书来看,无论哪种情况,这个案件的犯人肯定与保坂英彰很亲密的关系者是绝对没错的。而从之前的调查来看,保板英彰是一个内向且有些孤僻的学生,与他走得近的关系者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很巧,在场就有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人。更巧的是,以这个人的条件来看,恰好所有的事都做得到。
那个人叫世古国繁,保坂英彰的发小。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柯南,我能想到的东西,柯南一定也能想得到,如果他没有跟上我的思路,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还在想我的身份问题。
刚刚因为心虚,我回避,或者说我装作没看到柯南探究的眼神,现在有了案件的合理借口,我终于可惜借机探寻一下柯南的表情了。
看向柯南的一瞬我不禁心里有些打鼓,生怕看到我不愿意的场景,柯南那略带疑问的眼神。但令我有些兴奋的是,柯南以一种肯定的目光看向我,微微点头,眼中完全是破解案件时那种自信中略带兴奋的眼神,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案子吸引过去了。
于是我装出一副和柯南心有灵犀的样子,对着柯南点头表示我和他对案件的想法一样。
完美!我的心跳有些略略加速,看起来柯南并没有我之前想的那样对园子的话进行重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只要我不掉以轻心的话,柯南小小的疑问自然烟消云散。
“喂喂,你们两个小鬼又在搞什么小动作?”注意到我和柯南的对视,园子忍不住双手叉腰对着我们叫道。
“柯南发现犯人是谁了!”为了防止园子这货再不经大脑说出什么让我头疼的话,我赶紧把柯南卖了出去。死道友不死贫道。
“真的?!”这下,新出医生和两个女生的注意力都被拉了回来。
“嗯!”柯南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让小兰他们将之前遇到的数美,世古国繁,以及美术部的学生都叫过来,说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抓鬼。
然后便借着抓鬼开始推理了,当然,还是用小孩子卖萌的口气,装出一副误打误撞的样子,还有不时地“偶尔”启发在场观众,再借他们的嘴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看着就很累。不过柯南已经算是资深老演员了,这一套玩的很溜。
只是他时不时飘过的幽怨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想来他之前大概是想通过园子的嘴来推理的,这样就不用演小孩子了,省时还省力。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嘛,这也是没办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就像柯南推理的那样,一切都是那个世古国繁干的,身为保坂英彰好友的他一直深信自己的好友是被同学欺负致死的,所以他想要通过这一系列的怪谈事件来吓唬凶手,迫使他因为心虚而自己露出马脚,从而为自己的好友报仇。因为是好友,所以世古国繁知道保坂英彰喜欢看的书,知道他参加的社团,同时家里离学校很近,也方便带冰,一切至此也就水落石出了。
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当初因为无人理睬而导致放置在仓库里落满灰尘的保坂英彰的书桌,正是他深信好友被欺负的证据,但事实恰恰是,因为珍视保坂英彰,所以保坂英彰所在的班级的同学才恳求老师讲书桌封存的仓库中,等待着代表保坂英彰参加全班同学毕业的那一天。
自己以为是他人作恶的“证据”而耿耿于怀的东西,却恰恰是大家善良心灵的最好写照,这不得不说有一点小小的讽刺。但愿我和老哥最后不会落到这一步。回家的路上,我回想着整个事件,心中微微一哂。
嘛,不过我已经确实没什么值得误会的地方了,一旦被发现,大概只有死有余辜四个字能形容我了吧。想到这里,我心里又轻松了许多。
回到事务所,毛利大叔还是如往常一样在看着样子小姐的电视节目,小兰一边埋怨着,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收拾屋子,准备做饭,而柯南则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漫画开始看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相当普通的日常,但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要是柯南直接怀疑地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反而会好一些,现在柯南的表现太正常了,反而让我有些疑神疑鬼。
我觉得我有点能理解快斗和老哥快要被揭穿时的心情了。
不好不好,大概是最近太闲了,总是胡思乱想。总之最近是危险期,草木那边还是暂停联络比较好,反正最近那边的事情也已经接近尾声,重组公司也需要一段时间,不需要我去操心。柯南这边要想糊弄过去,大概还要小哀帮忙才行。柯南对于小哀的话,一向是比较信重的。说起来很奇怪,明明我和小哀都是从组织逃出来的,时间相隔也不久,但柯南对于小哀的信任明显要比我大得多,为什么呢?难道是同性相斥?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干嘛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在想园子说咱俩长得像的事?”见我愣在屋里半天没动静,柯南抬起头扶了扶眼睛,看向我。
……我现在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好死不死地现在摸脸干嘛!
但我不能否认,一定不能让柯南看出我心虚的样子。于是我扬了扬下巴,傲慢地道:“我在想,我长得这么帅,你到底哪里长的像我?你运气有这么好?”
“你的自恋真让人恶心。”柯南对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随即看起漫画,不再理我。
这就对了,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好!就以这种势头干下去,然后再让小哀帮帮腔,引导一下,大概就没问题了。我暗暗振奋。但想起小哀,我又忍不住一阵牙疼。
小哀……额,貌似,好像,似乎……刚被我下了安眠药。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呦,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起去了。我心中忍不住"sheny"着。
在搞定柯南之前,还是想想怎么搞定小哀醒过来以后的怒火比较好。
……
“所以?你就来找我求救了?”黑暗中,柯南趴在被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嘘!小声点!别被小兰他们听到!”我将被子蒙在头上,小声地道。
半夜,小兰和毛利大叔都已经熟睡。黑漆漆的屋子里,我和柯南一人裹着一条被子并排躺在榻榻米上,像两条大虫子。
“哦,那算了,你早点睡,咱们明天还要上学呢,我也困了。”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么!就这么睡了,明天我死了咋办?!”
“反正又不是我死。”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还帮你瞒着小兰呢!”
“我也帮你瞒着小兰不是么?”
柯南的话让我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丫的差点让他给我绕进去,我帮他瞒着小兰的是他“工藤新一”的身份,而他帮我瞒着小兰的却是我杀手的身份,而不是“工藤悠一”的身份,确切地说,他瞒着的不是小兰一个人,而是所有人,而不是相对于小兰来说唯一的“工藤新一”,所以二者是不可以等价的。柯南这货居然不声不响地给我玩了一出“偷换概念”。
等等,假如他这不是偷换概念而是试探的话,如果他指的隐瞒,不是指杀手身份,而是“工藤悠一”的话,那么,“工藤新一”和“工藤悠一”确实是等价的,难道……他在试探我?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悚然一惊。不管这是不是柯南有意为之,只要有这种可能,我就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我笑着推了柯南一把,没好气地道:“去,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儿么,赶紧说,小哀这事儿应该怎么办?”不能确定柯南的想法,我只能尽快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在已经熄灯,我和柯南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也就无法察觉我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事儿啊,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刚刚的心里活动似乎都是我自己瞎操心,柯南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刚刚一瞬间的内心活动有多复杂,只是稍稍和我开了一下玩笑,就给我支起了招:“中国有个典故叫‘负荆请罪’听说过么?”
“听说过啊,将相和的故事嘛。”我撇撇嘴,道。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柯南的语气有点惊奇。
“那是,我是中国通嘛!然后呢,干嘛?真让我去背荆条啊?”我翻了个白眼道。
“还中国通呢,笨死你。”柯南嫌弃地呸了我一声,道:“道歉不会啊,买点灰原喜欢的东西,陪个笑脸,认打认罚呗,灰原那家伙要面子,要是其他人在场,她肯定不肯理你,所以道歉一定要单独道歉。”
“然后呢?”